老太太進去的時候,孩子的頭剛剛冒一點點,所謂的那一點點，也就是穩婆伸手剛摸到孩子的頭。

天氣熱、而產房裏就連窗戶都沒打開。裏邊很是悶熱,王氏的頭發已經被汗濕了，這會兒白卉正給她擦汗。眼見王氏白著一張臉,眼神渙散。

因為只請了一個穩婆,就算有一個婆子和兩丫鬟跟著，看著也挺忙的。

老太太進門就去洗手，說要幫忙,把那穩婆給嚇了一跳。穩婆連忙阻止道：

“老太君,您老人家在外邊等著就好，這地方……”

老太太就打斷道：

“沒事,咱們可都是生過孩子的女人，現在這生的可是我孫子，搭個手也是應該的。你經驗豐富，給我這媳婦看看，怎麽那麽久都還沒把孩子給生下來？”

穩婆聽了老太太的話，擡手用袖子給自己擦了擦汗，“誒”了一聲，就去檢查王氏的情況……

老太太前世在村裏也有給人接生過，可以說挺有經驗的。這孩子可不能卡著，不然那頭長得老難看了！

看著穩婆在讓王氏用力，也不知道她在王氏的耳邊說了什麽。王氏本來閉著的眼睛突然睜得老大，只是沒有什麽焦距。

而後就聽穩婆的話發力，或許、因為她不是頭胎的緣故。

老太太估計了一下，大概十來分鐘，孩子出來！

讓老太太腦袋抽痛的是：那娃嘴巴真含著塊石頭，不過沒電視裏看到的那麽大，也不是含在嘴裏。不過看起來像含在嘴裏似的。

真的很玄幻啊！老太太就算是看到了、還拿著藏在袖子裏。她都想不通，那麽塊石頭是怎麽進到王氏的肚子裏？又是怎麽跟著孩子出來的？為什麽不是卡裏邊呢？

接著老太太又想到：她一老太太都能重生在紅樓裏了，那麽紅樓裏該有的一些套路總是避免不了的吧？

對了，好像電視裏就看到有一個叫什麽馬道婆，用那什麽巫術還是什麽的，把賈寶玉和王熙鳳弄得瘋瘋癲癲的。

對於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，他們那村裏不是沒有聽說過。不過沒有那麽神而已。那電視的開頭不就弄出什麽道人、和尚的嗎？反正書裏的東西，她老人家也搞不清楚。

畢竟，村裏最多也就有人放蠱什麽的，巫術就沒怎麽聽說過了。

這塊石頭，或許真有什麽來歷吧！老太太也不管它臟不臟的，在穩婆沒註意的時候，就把東西給藏袖袋子裏了。做完這些，她就去洗手了。她總不能去搶了別人的事情做不是？

剩下的，給穩婆打理。白卉和雲兒在一旁幫忙，還有一個婆子和兩個個小丫鬟也在裏邊，打手下。

老太太就這麽看了一圈，發現人手也夠了。於是老太太去凈手，然後出了產房。

一直守在外邊的賈珠，在看到老太太出來，連忙迎了上去。

他扶著老太太去坐下，又給她倒了一杯茶，可老太太沒接，反而對賈珠說到：

“現在喝不下，一會兒等你母親那邊清理幹凈了，我也要回去清洗一下再喝。”

不是老太太潔癖什麽的，而是現在還聞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子的腥味，她哪裏能喝得下茶水？還是等她回去沐浴清洗完自己，順便把袖袋裏的石頭也清洗一番，再說什麽喝茶的事情。

“祖母要是累了的話，就先回去歇著，孫兒在這裏守著就可以了。”

“祖母還沒那麽沒用，等穩婆把孩子給抱出來，我再看看再說。”

“那我們一起等。”

穩婆的動作還是很快的，很快就打理完把孩子給抱了出來。小臉紅通通的，這樣的孩子張開了皮膚一定是一個白裏透紅的，很漂亮、很漂亮了！

老太太見孩子才給抱出來，賈珠有些嫌棄的瞟了一眼孩子。她嘴角就開始抽抽，先讓鴛鴦賞了穩婆一個大紅包，然後才說：

“你弟弟長得可比你小時候好多了，你竟然還嫌棄？你以為你是琮兒啊？什麽都不懂，胡亂說話。”

“祖母，我沒嫌棄。只是他的臉怎麽紅成這樣、跟個、跟個猴屁股似的？”

“初生的孩子臉紅，表示等他的連長開了皮膚比較白。你弟弟不就是嗎？臉很飽滿，還沒有其他孩子的那種皺巴巴的跟個小老頭似的。他啊，已經是很漂亮了！等過幾天……”

那邊祖孫倆聊得很開心，另一邊的賈元春，她是想去看自己嫡親的弟弟的。可現在人在祖母的手上。她想走過去，卻又拉不下臉走過來。誰讓她在祖母來的時候沒有打招呼不說，還一直都沒吭聲、沒理會過祖母。這會兒過去，又算得了什麽呢？

賈珠和老太太都看到了元春的樣子，不過他們倆對視一眼，誰都沒有說什麽。老太太抱了一會兒，就把孩子遞給穩婆，說道：

“孩子初生，不宜遇到風，把孩子給抱進去吧！”

雖然，現在的天氣、其實挺熱的，而且還是沒什麽風、樹葉什麽的都沒動一下。就是這樣，那窗戶都不打開，實在是有‘睜著眼睛說瞎話’的嫌疑。

不過，穩婆還是接過孩子，說了一聲：

“是，老太太。”

然後就把孩子給抱進去了。

元春想說‘祖母，給我看看’。可她看著祖母和哥哥，嘴巴動了動，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。就那麽、眼睜睜的看著弟弟被抱進去了。

老太太也在這邊呆了那麽久，也累了，只在離開前讓鴛鴦給整個院子裏所有的人打了賞。就帶著自己的一串人離開了賈王氏的院子……

賈珠把祖母給送出去後，又返回母親的院落。見自己妹妹還是傻呆呆的坐在那，也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在心裏嘆了口氣，想了想，到底還是朝她走過去，並對她說道：

“元丫頭，你想看弟弟就進去看一眼吧，看完了我有事情跟你說。”

元春聽到賈珠的話，擡眼定定的、就那麽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，才說：

“哥哥為什麽要這樣對母親？到底為什麽？”

看到這樣的元春，賈珠覺得還是讓她知道一些真相比較好，免得她不是誤會這個就是誤會那個的也不好。不說別人，就是自己，現在只怕她也是不希望看到的。到時候，只怕她會把別人對她的喜歡慢慢的都消耗光了！那樣，她和母親還真的是、沒有多大的區別了。

祖母說，他們這樣的是在透支自己在別人面前的好感度。要是她把好感度都提前支透。以後怎麽辦？沈聲對她說道：

“你想知道原因？”

“是，”

“那你去看一眼弟弟，等會兒跟我去小書房。”

“去小書房？有事情不能在這裏說嗎？”

賈珠沒有回答，只是定定看著她。最後，還是元春敗下陣來。吶吶的說道：

“那、那我先去看看弟弟。一會兒再跟你去小書房。”

說完就離開了……

賈珠看著妹妹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面，他又開始糾結起來：到底要不要跟妹妹說那些事情呢？

跟她說嗎？難過是肯定有的。不說嗎？那就不只是難過了……

沒等賈珠糾結多久，元春就從裏邊出來了。

於是，他放棄了糾結，問道：

“母親還好吧？”

“還好，穩婆說母親只是累得睡過去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我們明天再來看他們吧！”

“嗯。現在……”

“現在去小書房。”

“哦。”

兄妹倆，一起去了小書房。

對面坐下，賈珠看著對面的妹妹，想了一下該怎麽說。

等賈珠慢慢、一件、一件的說出來。

元春由開始的懷疑、慢慢到半信半疑、不可置信、最後才相信。

元春真的不敢相信，哥哥嘴裏說的那個女人真的是他們的母親！他們的母親怎麽會做那樣的事情呢？

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，根本就沒辦法理得清楚事情的經過。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要炸了一樣。

賈珠也不可催她，讓她自己想通了。別人的解釋到會帶上一些主觀的東。只有自己想通了，才是算是真正的理解了。

而這個時候，他就是想說點什麽，妹妹也不相信的吧？

看到妹妹還在發呆一動不動，想了想。賈珠先站起來，然後對賈元春說道：

“元丫頭，該說的，哥哥已經跟你說過了。信不信你自己想。現在，你先回去吧！”

“我、我這就回去。”元春紅著眼說完就起身離開了小書房……

賈珠看著妹妹的背影，能說的、該說的，他都已經說了。妹妹要是一點都沒有改變。反正，他能說的、該說的，都已經說完了。

他真的希望妹妹變回以前的那個知書達理的、懂事的妹妹！那樣他覺得還值得的。

要還是這樣，跟個白眼狼似的。以後，他也不可能對她有多好吧！

另一邊的老太太，回到自己的院子，就讓人去準備溫水，她要從頭到沐浴！

產房裏的那種血腥味，就算她沒呆多長的時間，依然染上了那種味道！她實在是不喜歡啊！

老太太一邊在盆裏拿那塊石頭洗著。就算她對玉石什麽都不懂，只看著手裏的這一塊石頭、晶瑩剔透的，應該是快好石頭！或者說是塊好玉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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